美國社會對人的腐蝕力最甚者莫過于金錢。馬克·吐溫雖然也不自覺地流露出小市民暴富的夢想,如《湯姆·索亞歷險記》結局處讓湯姆和哈克發(fā)現(xiàn)了強盜的大量藏金;但他對金錢的批判還是一針見血的。如果說《一張百萬英鎊鈔票》中的主人公雖獲橫財尚能自持,在丑陋中反襯出他良心米混、崇尚愛情的純潔高尚的話,《三萬元的遺產》則活畫出那對窮苦夫妻的黃金夢的虛幻可笑——但我們只能苦笑,同時也不能不深感哀憐,他們畢竟是無辜的小人物啊!但到了《腐蝕了哈德利堡鎮(zhèn)居民的人》,簡直是“洪桐縣里沒好人”,鎮(zhèn)上的那些稍有地位的人物,幾乎無一幸免地全都屈從于金錢拜物的面前。讀者在這樣的解剖下,又有誰還笑得出來呢?我們恐怕只能為人類悲哀了。從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玩世不恭,到針隨時政、鞭辟入里的憤世嫉俗,是馬克·吐溫思索的深化和作品的成熟,我們欣賞他的作品,也就此步步深入了。文學作品離不開語言文字這一載體。馬克·吐溫的作品之所以深受歡迎,除去立意清新,剖析得當之外,很重要的要歸功于他對語言的駕馭。大家都知道,群眾日常生活中的用語是最為鮮活、生動和富于生命力的;但只有經過作家采納,寫入作品之中,才能成熟、定型和推廣。蕭伯納曾稱馬克·吐溫為語言大師,這是毫無溢美成分的??梢哉f,如果沒有馬克·吐溫(當然也會有別人),就沒有今天的美國英語。應該說,正因為馬克·吐溫把美國英語運用得恰到好處,才有如此充分體現(xiàn)美國民族個性的豪爽、樂觀和不拘小節(jié)的他的那些純美國式的作品。作為幽默諷刺和美國英語大師,馬克·吐溫在美國文學史上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馬克·吐溫在我國五六十年代那一種特定的氣候下,是對讀者介紹最多的為數(shù)有限的美國乃至西方作家之一。但也正因此,對他的分析評價往往帶有過多的功利目的而不夠充分全面。此次人民文學出版社將馬克·吐溫的中短篇小說選與其長篇代表作一并收入《世界文學名著文庫》,確實能夠收到將世界文學名家名篇以精美的版本永遠保留在文學愛好者書架上世代傳閱的功效。筆者不揣谫陋,特奉此文與讀者,除去老生常談,但愿尚有些許新意,與書友切磋,望同行教正,如能拋磚引玉,更是不勝惶恐,不勝榮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