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讀片斷:1917年夏天,我十五歲,在一所公立學校::克雷夫頓學校::讀書。那時發(fā)生了這樣一件事。當時它看似微不足道,但卻成了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給我指明了終生不變的發(fā)變方向。事情是這樣的:每年的暑假,我都有余暇和機會閱讀《泰晤士報》。那年暑假期間,也許西方前線的戰(zhàn)事相對平穩(wěn),沒有值得我花費精力去評點的事件。然而,不管怎么說,1917年9月10日到13日,卻是我終生難忘的幾天。那幾天,《泰晤士報》發(fā)表了兩篇文章,報道地球那邊發(fā)生的一件并不引人注目的事件::被廢黜的大清朝皇帝復辟。復辟的鬧劇是短命的,從7月1日至12日,歷時不到兩周。這一鬧劇僅即于北京,是由軍閥張勛一手策劃和進行的。張勛其人,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卻以殘酷、反動而臭名遠揚。他不準部下剪掉頭上的辮子,認為那是對滿清王朝不忠的表現(xiàn)。他自己也留著長長的一根辮子。在共和軍中,他的幾個還算有點教養(yǎng)的同僚率兵包圍北京,并且在7月12日占領了那座城市。毫無疑問,這些人與張勛原本就是一丘之貉,但是,他們都不想讓張勛乘機變成戰(zhàn)火連綿的中國的政治領導人。于是,他們就聯(lián)合起來對付張勛。《泰晤士報》對這一事件作了深入的報道,但對我來說,卻是完全陌生的。我知道,1912年(應為1911年,譯者注)中國曾經發(fā)生一場反對君主政體的革命,可是,那時我正迷戀于巴爾干諸國及其戰(zhàn)爭,從來沒有讀過有關中國的任何書籍和報紙。那不是我感興趣的領域?!短┪钍繄蟆返奈恼峦耆淖兞宋业呐d趣。地球那邊,居然存在著一個我全然不知的、歷史迷人的廣闊世界,而這個世界不合校方的口味,因而沒有列入學校的課程。就學校的歷史課程而言,除了對鴉片戰(zhàn)爭和義和團運動片面的、不真實的講述以外,中國是不存在的。其實,與巴爾干諸國相比,中國是一個遙遠神秘、讓人興趣無限的國度。在我的心目中,巴爾干諸國雖然沒有被完全忘卻,但已經退到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落了。中國,才是我應該努力研究的主要目標。正是從讀完《泰晤士報》上那兩篇文章之后那天起,我開始在父親的圖書室里尋找有關中國的書籍。……